我的一生經常被別人問到身份的問題,你是甚麼人?你自認為甚麼人?這是因為我是混血兒,樣子讓人覺得我是只該說英語的外國人。每次當我說出流利的華語,陌生人都嚇倒。我從小在傳教士家庭長大,爸爸是美國人,媽媽是臺灣出生長大的外省人。家裡講的就是英語和國語,可是三歲就在香港的我,無論學校或教會用的都是俗稱廣東話的粵語。
幼稚園、小學期間並沒有把自己想成外國人,畢竟同學們都是從小認識的。中學轉到英式學校,對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,就覺得跟來自香港,下課講廣東話的同學有共鳴。中學三年級由香港移居臺灣,雖然也嘗試融入臺灣同學的圈子,第一次感覺到不是自己人的感覺。大學到美國唸書,朋友也來自香港、臺灣、美國三地。我很自然的去找出華人當朋友,可是也真正開始感覺到被排斥,把我推往美國人的朋友圈,可是文化距離還是讓我覺得無法找到能夠認識我的朋友。那時開始想自己是甚麼人,唯一能確認的就是被耶穌拯救的罪人。
大學畢業後去紐約工作,馬上再次找到粵語教會團契。在那裡讓我記憶深刻的就是有一次有一位朋友罵那些「老番、鬼佬」,講了一段時間,突然醒覺跟我說,「對了,忘記你不是純唐人。」我也真感謝他,終於讓我被肯定了一次我是中國人的自覺。過了一年,我到了北京工作,在那數年間,第一次無法忘記我不是本地人,也不管我能瞭解多深,我永遠也不會是自己人。
在中國工作又就讀研究所,讓我發現他們的世界觀是與海外華人的大不同。小時候記得爸爸說 80 年代的香港人都渴望 97 年可以再次名正言順說是中國人。以後聽我爸分享六四當日在香港的某所教會講道,開始的頭五分鐘大家就處於無言靜哭。90 年代在香港成長的我,記得的是感覺絕望的人,一方面羨慕我的美國身份,另一方面就在找移民方案尋找未來。十多年後,我在中國工作,經驗到內地人與海外華僑的不同,以後讀工商管理時,課程中也涉及那些在我工作時已經歷的事實,所以當香港最近開始面對難題時,我完全不見為奇,實在能說是預料之內。
不同的人民經歷的信仰也非常不同。香港人接觸基督教經常是透過教會資助中小學的緣故,很多時只是名義上的基督徒。臺灣人接觸的基督教會與民族主義、語言和政治派扯上直接關係,導致人並非用神學概念明白信仰,而是因為語言與民族因數影響政治,政治派就反映基督教派。中國國內弟兄姊妹就跟基督教接觸的不一樣,面對的也不一樣。令人感動的是弟兄姊妹面對影響人生逼迫時的堅持,提煉出無法動搖的真信仰。他們知道甚麼才是真正永恆的重要,甚麼只是短暫的一刻。讓身為國外同胞的我認真慚愧。
無論是來自哪個華人環境,大部分的基督教徒都是因為社會緣故影響他們如何跟面對政權。到底能否參與也是問題。對基督門徒來說,看著耶穌榜樣是重點,祂並不叫我們在這裡建立天國,天國是祂在預備的。我們在這能參與就為社會做得好,歸榮耀給上帝。為社會好的,並不只是行為而已,乃是心靈歸主得改變。好人不相信耶穌,最後也只是死路一條。